What Happened to the Comic Heroes Afterwards?

An interview with Lewis Trondheim

A part of the art research project Documenting Our Time with Cartoons

 

Feature Story

我不想重複自己(上)──路易斯‧通代與法國漫畫 Published in Mirror Magazine 

Montpellier, France

August 2018

路易斯‧通代在蒙佩利爾的工作室。

法國的視覺文學(graphic novel)作品豐富多樣、題材大膽,即將來到第46屆的安古蘭漫畫節(Festival International de la Bande Dessinée d’Angoulême)是國際漫畫家及出版者年度盛事。許多人可能不知道,扮演安古蘭12年吉祥物的「小野貓」(Le Fauve)是發想者路易斯‧通代在日本、韓國旅行時獲得的靈感。

坦言「長途旅行好累」的通代,從一位年輕時害羞、渴望成為作家的男孩,成為法國當今最重要的漫畫家之一。通代執筆的漫畫著作至今累積超過200本,每年創作五六本漫畫,幾乎連年獲獎,有些作品已改編為動畫。

今年,受歐盟「創意歐洲」計畫鼓勵的德爾固出版社(Dargaud)也陸續推出通代的《拉賓諾兔冒險記(Les formidables aventures de Lapinot)》英文版。通代自述,拉賓諾兔(Lapinot)系列作品是認識其創作最容易的方式。

今年出版的《藍(Bleu)》,則圓了他一直想創作一本無字漫畫的夢想。

粗看通代的畫風相當可愛,但細讀故事情節,有些寫實得令人脊背發涼。許多瑰麗奇幻的作品,其實奠基於通代對人生的體察及真實事件的啟發。他強調,漫畫不是只為兒童而創作的產物。

兒童漫畫中 成人也嗅出人生的況味

南法的蒙佩利爾(Montepellier)被譽為陽光之城,每年有超過300個陽光燦爛的日子,通代與著色師妻子布莉吉特‧范達克利(Brigitte Findakly)於1994年從巴黎移居亞維儂南方,最後定居此地22年。窗外的粉橘色屋頂與鵝黃色住宅曾在《伊拉克的罌粟花》最後幾頁出現過,是范達克利雙親的居所。

夫妻倆的工作室掛著一幅裱框照片,是1991年至1994年的巴黎工作室裡,兩人與一群夥伴於共同奮鬥的時光。1990年,通代隨當中一群人創立社團出版社(L’Association)時,大多數都是熱愛漫畫但背景各異、仍無知名度的業餘創作者。

如今,這間出版社成為推動法國另類漫畫最出色的出版社之一。通代回憶28年前,出版社的誕生好像是一件很自然的事:「那時大家都很想要新東西,覺得漫畫可以有更多可能性。」

通代問我知不知道他的朋友得利勒(Guy Delisle)?透露得利勒也在蒙佩利爾住了30年。加拿大漫畫家得利勒,因妻子為無國界醫師而相偕造訪多國,其創作的《平壤-朝鮮之旅》、《緬甸編年史》、《耶路撒冷》等著作,也是當代視覺文學的經典。

法國的非虛構漫畫著作,除了今日出色的視覺文學外,漫畫雜誌如《視覺時評(La Revue Dessinée)》、《查理畫報(Charlie Hebdo)》等的重要性也不容忽視。此外,歷史上孕育了19世紀菲力彭(Charles Phillipon)、杜米埃(Honoré Daumier)等知名的諷刺漫畫家。

不過,最具法國代表性的正字標記「漫畫」,恐怕非「連環繪本(Bande Dessinée,BD)」莫屬。

BD是法國及比利時具代表性的漫畫形式。通代回憶,BD於50、60年代最輝煌,以每本48頁、厚皮精裝的姿態定期出版,原是為兒童設計的漫畫雜誌。不過,當中的劇情不只兒童喜歡,某部分「人生的味道」則是成年讀者才嗅得到的。

BD創造了一票忠實讀者。其中法國的《丁丁歷險記(Les Aventures de Tintin et Milou)》、《阿斯泰利克斯歷險記》(Astérix le Gaulois)》最廣為流傳。

「但咱們法比人(Franco-Belgian)的品味,不是所有人都懂得欣賞。」他半帶驕傲、半帶遺憾地說,很多國家不喜歡大鼻子人物,加上這樣的漫畫相較於美國及日本劇情簡單、份量輕薄的漫畫書昂貴,即使精采,到了海外卻往往銷路不佳。「尤其是美國。」他抽出一本《阿斯泰利克斯》:「這在法國賣出2百萬本,到了美國居然才賣5000本。」

「美國把這當作給兒童看的讀物,但漫畫才不是只給兒童的作品。」他強調。

通代表示,今日法國漫畫每本價格12歐元(約430台幣)至25歐元(約900台幣),依份量、色彩而有不同。價格不便宜,但他表示法國人熱愛自己的漫畫,當地漫畫書市的銷售數字中,本地漫畫占 5 成以上,另外可能有3成的日本漫畫,最後才是1或2成的美國漫畫。

他觀察,30年前,每年市面上約有500本漫畫,現在法國每年出版約5500本漫畫。「比起其他國家,我們的漫畫有最多種類,五花八門。我們可以畫我們想畫的,不需要都做同一類型的創作。」他說。

當我問他,認為法國漫畫精彩的原因是什麼?他微笑告訴我:

「我們的壞品味!」

社團出版社L’Association 凝聚一群素人對另類漫畫的熱情

通代書架上的收藏琳瑯滿目,許多卻未曾拆封。原來這樣的習慣受父親影響。父親曾經營書店,視書如寶貝,「以前我也覺得書很重要,不能拆。」他笑說,不過大約做完第50本書後,他漸漸不那麼介意了。

1964年於楓丹白露(Fontainebleau)出生的通代熱愛寫故事,原本夢想成為作家、劇作家、電影編劇。

1987年,因為無意間讀了一本愛好者小誌(fanzine)中的漫畫,就此改變他的一生。「老實說,那個漫畫的畫風不怎麼樣,我不特別喜歡,但故事實在太精彩了,」他回憶:「我很驚訝,我居然把整本雜誌讀完了。」

「那時就發覺,原來只要故事很動人,畫風很糟也沒關係。」他頓時充滿信心:「那麼我也可以把我的蠢故事變成漫畫囉。」

於是他拿起畫筆。1988年,他決定從簡單畫風開始練習,先畫好多個格子,每格均畫上形貌、角度近乎雷同的主角,外加一個對話框。接著,在每格的對話框內填入不同訊息。

「我連續畫了兩本,用它們來練習對話和節奏。」他翻開昔日的連環漫畫作品,極簡的黑白線條,不打鉛筆草稿,只有墨水痕跡。後來它們以《精神分析(Psychanalyse)》和《沉睡者(Le Dormeur)》出版。

2002及2005年出版、臺灣也找得到的《跳跳O(Mister O)》和《i呀!(Mister I)》中,也可以嗅出通代早期作品的路線。

譬如《跳跳O》每頁60格,整本書重複著幾條線、幾個圈圈,他說,故事劇情很簡單:可愛的主角每次都想嘗試跳過懸崖,但每次都死掉。今日他描述:「O先生和I先生就像早期舞台劇開演前,那個跑出來逗大家笑的滑稽丑角。」

通代的幽默似乎很黑色,卻也很療癒──或者也可以換個順序來說。

1990年,漫畫家馬呂(Jean Christoph Menu)召集了一群熱愛漫畫的青年,請教大家是否有意成立專門推廣漫畫的獨立出版社。通代回憶,現場約16人當中,有6、7人贊成,於是「社團出版社(L’Association)」就成立了。

不過,當時成員中,除了已發表過漫畫作品的大衛B(David B.)、巴德勒米(Stanislas Barthélemy)外,並無專業漫畫家;換句話說,社團出版社成立的初衷憑藉的是一股共同的熱愛和改變現狀的熱情。

成員們獨立出版、與書店談合作銷售漫畫時,不採取寄書販售的方式,而是只願賣斷。這樣的策略在當時很新鮮,也創造了成效。通代則負責蒐集故事,發想新點子。也是這段在巴黎工作室的時期,通代創造了兔子拉賓諾(Lapinot)和貓咪理查(Richard),這系列作品自1992年起,延續近30年,成為通代最具代表性的作品。

2005年,拉賓諾兔死於大火之中;然而去年,通代又使他死而復生。其實最初,1992年誕生的拉賓諾兔未能流通於市面,開始聲名大噪的是目前所知的第1集;直到5年後,該部份故事終於能以「第0集」的身分出版。

或許太多人問過這隻兔子與他的關係,他主動說起:「其實我想我不像拉賓諾,他太嚴肅、道貌岸然、充滿道德感,我較像是愚蠢的理查……嗯,其實我也不確定,可能要看是在一天當中的什麼時候。」

拉賓諾兔於1994年安古蘭漫畫節登場,獲得不錯迴響,全年銷售約15000冊。但通代也描述,當Lapinot於1995年與更大出版社德爾固簽約時,社團出版社的部分成員似乎感覺受到威脅。通代解釋:「我必須告訴朋友,我沒有背叛他們,這麼做反而可以把不同讀者帶來社團出版社。」

他也透露,2017年的拉賓諾兔最後一集其實受2015年《查理畫報》事件啟發。「查理事件後,我的工作方式沒有任何改變,但報社漫畫家不同。他們的工作更危險、更困難,因為那種工作永遠在惹你的國家麻煩、或惹國際社會麻煩。」

「不過我不想告訴大家該怎麼做,那樣好像在訓誡;我只想透過漫畫傳達這裡有些問題,或許正確,或許錯誤……重要的是讀者怎麼去看它。」

「法國漫畫家的感受力和其他國家不同,我們有太多壞品味、太多諷刺、太多玩笑了。」他說。

曾在一則2004年的新聞中,看見通代宣告他或多或少已經「退休」的消息,描述自己不希望把對漫畫的熱情當成工作。然而當我詢問通代時,他一臉疑惑地否認,猜想網路上有許多錯誤資訊。

不過,他的確透露自己的憂慮:

「為什麼很多漫畫家走到老年,無法再做出很棒的作品?為什麼畫家、導演、作家的作品可以愈臻成熟,但是很多漫畫家過了20到50歲的顛峰後,就在60歲接連進入酗酒、憂鬱狀態?」話至此,工作室另一頭的范達克利也大力點頭。

「我很想知道當我老了以後,會不會也變這樣?所以開始找原因。我發現很多漫畫家創造了漫畫主角,主角成名後,便畢生都在畫同一個主角……那種感覺很挫折。」他形容:「到最後,畫畫不是為了自己想畫,而是為了工作。」

為此,他並於2005年創作漫畫《遊手好閒(Desoeuvre)》。翻開藍底白字的極簡封面,主角鸚鵡正是通代的自畫像。他以這部作品「對世界開開玩笑」。「不過我不像鸚鵡聒噪,我好像比較平靜,腦中有各式各樣的問題。」他喃喃,1992年在工作室發明這隻鸚鵡前,本希望自畫像是一隻貓。

採訪過程中,他多次堅持創作者應該為自己而畫,不受讀者左右。他透露,幾年後自己可能也會停止畫漫畫,人生將有一番轉變。

畫即所見 

通代的作品中幾乎皆有動物身影。甚至在今年3月出版的自傳性作品《在增長的混亂中,一切都擁有一席之地(Tout Est A Sa Place Dans Ce Chaos Exponentiel))中,他也把親朋好友都畫成了動物。這部漫畫內容約莫是夫妻倆在世界各地的故事。問他喜歡旅遊嗎?他倒說:不錯,但太長會很累。「每次快到出發的時間,就不想動,得硬逼自己出門;移動了一兩周,就好想回家。」他說:「就是因為喜歡宅在家裡,才當漫畫家吧。」

通代透露,自己其實當了漫畫家20年,才開始對自己的繪畫產生一點信心。原來2008年起,通代透過旅遊,攜帶鉛筆、橡皮擦、水筆、格子顏料和筆記本,持續紀錄街景和自然風光,目標更為寫實,與原本的漫畫風格有所不同。

通代透過自我要求,每月15日完成一幅寫生,每日則完成一幅手掌大小的作品。

他逼自己定期寫生,從今日翻出的數疊筆記本中可看見,通代除了規定自己「每月15日」必須完成一幅A5大小的畫作外,每天必須完成一幅手掌大小的畫作。

他喜歡手繪的溫度,覺得電繪「太假了」。秀出iPad裡的繪圖軟體:「我兒子很喜歡這個app,但我總覺得渾身不對勁。」

以為通代是相當有紀律、喜好反覆琢磨同一項物事的人,卻聽他強調:「我沒辦法一直做同一件事。我得同時做很多不同的事,才有辦法專心。」

平時在家除了畫畫,他也玩俄羅斯方塊,彈吉他。在生涯如日中天的40歲,他突然開始學吉他:「那時我看見有人45歲才開始學大號,也玩得很好,突然覺得有點慚愧,決心騰出一部分打電動的時間來練吉他,我不想後悔自己一輩子不會樂器。」

44歲時,他想在漫畫中加入更多實驗,心想總有一天,要完成一本全抽象、無語言的漫畫。「我做到了!」他遞來一本今年出版的小書《藍(Bleu)》。當我翻閱每頁,正思索應不應該開口,問那個可能最忌諱問創作者的問題之一時(作品想表達什麼?)通代似乎看穿我的心思,告訴我:「只要用你的智慧,就可以看懂了」

習慣文字的人,可能需要沉住氣,才能讀完整本安靜、有如細胞舞動的圖像。許多時候,前一秒與下一秒的圖像差異微乎其微,我好奇作畫時的通代是否亦在凝視中進行某種形式的修練。

他點出,寫生時,他學到最重要的是「畫即所見」,不思考自己畫的是房子、樹木、有意義的物體,只要想著正在畫一個線條、畫一片光、畫一種沒有意義的形體……。

聽起來,繪畫本身與創作意念拆開來了。我問通代:這好像與你一開始受那本小誌的漫畫故事線吸引、而開始畫漫畫的初衷不同?

他一開始說:「寫生的過程中有模仿,也有即興。」不過,又仔細想了想,回應我:

「的確,我想,以後我會畫更少漫畫,畫更多風景。」

「我不想重複我自己,」他說。他的漫畫作品裡,權力、成熟、成長,是反覆出現的主題,雖然對他來說很重要,但在多次重覆後,也似乎是足夠了。

法國漫畫困境 年輕漫畫家難生存

通代強調,專注為自己的夢想而畫,是很重要的事。「為何作者叫做author?因為作者就是authority(權威)。」他斷言:「當然不能受讀者和市場影響!如果你為他們而畫,畫出的可能就是一堆爛作品。」

他說,即使常常身為「第一位讀者」的范達克利,給予他的意見,他也僅僅參考,最後還是依照自己的直覺行動:「我為自己而創作。」

范達克利於2016年出版的自傳式作品《伊拉克的罌粟花》,由通代執筆、范達克利著色,兩人時常意見相左,通代甚至擔心這部作品就要毀了兩人的婚姻。如今我問兩人:認為伴侶一起工作的相處之道是什麼?通代看了看范達克利,范達克利說:「放下自尊。」

採訪時,調皮的通代趁范達克利(右)工作時,丟了一片塑膠紙作弄她。他表示,自己工作時可能會玩東玩西,和妻子一起工作可以讓他更專心。

2006年起,社團出版社曾因出版漫畫的主題而起過衝突,最後延燒為員工罷工、近500名法國創作者響應的事件。「那時馬呂希望朝更激進、前衛的作品努力,但是這和我們當初一起創社的理念不同。我們想維持畫自己想畫的故事,我們不想要只做漫畫給菁英看!」

他表示,5年後,引爆不滿的起火點在於馬呂想解雇一些員工,以解決虧損問題,但通代認為正因馬呂的錯誤決策,才使出版社持續虧損、失去好朋友、失去好故事。員工要馬呂自行負責,最後,馬呂於2011年離開出版社。

如今,在德勒固(Delcourt)出版社擔任編輯的他,怎麼看待作者與編輯台的關係?他笑著告訴我:「和德勒固簽約時,他們說:『現在你站在編輯這一邊了。』但我回應:『才不呢,如果我必須與編輯台抗爭,我還是會這麼做。』」他表示,身為作者,當然與作者將心比心,不希望成為吸血鬼。「我和編輯台維持互相尊重的關係。」

他也觀察,目前的創作環境對漫畫家愈來愈不友善,年輕漫畫家尤其不易生存。「法國大約有2000名漫畫家,其中只有大約200人可以靠漫畫維生。」

他舉例,以前自己漫畫每頁約可領300至400歐元,現在一本48頁的全彩漫畫約領15000至2000歐元,「年輕漫畫家甚至可能每本只領5000到10000歐元……如果你的頁數多,就得自己想辦法安排時間成本。」

此外,漫畫的出版量增加,也使創作者的個別收入受到瓜分。「30年前,每年大約有500本漫畫,每本漫畫賣出1萬本是很常見的事。現在,法國每年有5500本漫畫,能賣到4000本已經是很不錯的成績。」

若銷量佳,創作者可以和出版社談多抽版稅。舉例若賣出15000本以下,通常版稅0.8成;若賣出15000至40000本,可談1.5成;若賣出40000本以上,可談2成或甚至高達4成版稅。

即使法國被譽為漫畫大國,通代依然覺得漫畫不受國家重視,「沒人想把漫畫做成電視或電影,」他說,雖然許多漫畫作品賣得比文學著作好,卻罕見影視業洽談翻拍成動態故事。

通代每月通勤里昂一次,到米勒寇藝術學院(Ecole Emile Cohl)教書。他說,傳播出版相關科系全班33人中,只有3人表示想當漫畫家,其他大多想擔任管理職。

「我想停一下,做點別的……」

問畢生已200多本著作的通代,他最喜歡哪一部?他回應:「永遠是下一部。」

他透露,心中還有一個夢想未完成。「好幾年前,我一直很想做一個很長篇、很多頁的故事,但一直沒有成功。8年前,我終於開始著手進行,至今這個故事有了500多頁,我想明年會完結。」他說,這可能是他畢生最重要的作品之一。

「這個故事說的是,在獲得權力的路上,如何不讓自己也成為濫用權力的人。」他描述:「在這個故事的前7集,主角對抗濫權的國王,最後終於成功,成為新國王。冒險故事或英雄故事通常到這裡就結束了,但是我要用最後5集,畫出他如何發現原來當自己擁有權力後,很難不受權力所惑,成為一個壞蛋。」

他指的是目前出版了11集的《拉斐阿參(Ralph Azham)》系列,明年將以12集結束。「所以明年就是完結篇了嗎?」我再度與他確認。

他說:「或者可能,很多年很多年以後,會再出版一本類似大結局的《拉斐阿參》吧……但那也會是很久很久以後了,至少5年後。」他賣個關子,表示因為最後一集的結果令人震驚,他認為需要一點時間讓讀者消化,感覺時間的流逝。

完成一系列關於權力、成長的作品後,通代將少畫一些漫畫。目前每年出版5、6本漫畫的他,認為未來每年出版3、4本就夠了。「我想停一下,做點別的……不過還不確定是什麼。可能旅行,或者繼續教書。」

「教育太重要了,你可以從學生身上學習,也可以分享你所擁有的。」

他沉默了一下,又說:「但是,如果回到30年,你問我『若不是做漫畫家,會想做什麼?』我真的不知道怎麼回答。當時我非常害羞、非常缺乏自信。或許我會和父親一樣,經營一家書店也說不定。」

「現在,我終於發覺,原來畫畫最好的方式就是順其自然。不要擔心該怎麼畫,只要像跳舞一樣,自然而然地表現自己,自然而然。你得像書寫一樣自然而然地做畫,才可能畫出好作品。」